墨蛇君

#我还是起不出名字。

#灵蛇武功，声震江湖，生活废人，百无一用

2

飞燕果然忌惮灵蛇的恐吓，养病的期间非常安静恪守本分，不过原本小孩子喧闹就是因为有长辈宠惯坏了，觉得撒泼耍赖就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，这才会有任性蛮横的时候，而像飞燕这样睁眼开始就断了腿又孤零零还搞不明白自己原委的，自然是别说胡闹，连胡闹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灵蛇每天早晚给他换两次药，只喂一次饭，还要运功给他疏通双腿筋络，早中晚三次，每次一炷香的时间。过程不可谓不辛苦，因为能否治愈的重点就是这三次传功，别说飞燕每次都要忍受断骨带来的阵阵钝痛，就连灵蛇自己也会因为持续的运功而闷出一头汗。他毕竟不是修习的医术，修为也才十多年，同样的药用在治疗上就是不同的药理，必须谨慎为上，因此他也就严格地按着古书上的记载，恪守着三次运功两次换药和一次进食的规则，然而这样的照料，却苦了飞燕。

他饿。

这也实是没办法，古书所载的疗法适用于修行已有所成的成人，他们已经体魄强健，锁按正常的规律饮食，只会给经脉增加负担，降低疗效，何况成年人靠着自身内力，也抵得住一时饥饿。

一个根本没有内力修为的小孩子怎么可能顶得住？

再加上运功会同时消耗双方的体力，于是才到第三天时，飞燕躺在床上，已经坐都坐不起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灵蛇没接触过别的什么病患，经手过的药童也大都没什么生气，这是第一次给正常人疗伤，心中还道这小子撒娇，本尊为了治你也是累得很你还撒娇，于是也心中不悦，冷着一张脸，坐在床沿，不客气地拍打飞燕的脸颊。“问你话时，要回答我。”

换来的却是意识模糊和气若游丝。

灵蛇皱眉，翻手去搭他的脉，这才发现一按之下脉象虚弱已极，俨然已是半条命都没了。灵蛇一下有些茫然，脑子里飞速转过十七八种可能性，从时辰的掌握到药膏的熬制火候，从药材的干净程度到运功调息的节奏，竟不知道自己的疗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“飞燕？飞燕！”他唤了两声，随后变运作手势，想去点对方的百会、风池，但顾忌可能将先前的传功尽数报废，反伤到飞燕性命，于是迟迟无法下手。

反而是这一犹豫的功夫，飞燕仿佛心有灵犀一般，自己又醒转了过来。小小一个人吃力地抬起手，做出拦住灵蛇的姿势。“饿……”他喃喃地说着，又像是怕灵蛇发怒，样子十分瑟缩。

灵蛇一愣，先前蓄好的力登时又松了。“饿？……”他重复了一遍，似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。

……

晚些时候，飞燕斜靠在软垫上，面前的床榻上支起一张矮桌，已经摆了一桌的蒸兔烧鹅，烤鸭炖鸡。灵蛇坐在另一侧，侧着坐，不去看飞燕，却又时不时投过去一瞥。

他自己固然是从化形出来后就有吃有穿，不解人间疾苦，飞燕却是化形后就一直在过苦日子，幸而有人照顾才活下来，对于饥饿一事也看得更多，懂得更多，反倒比灵蛇更清楚饿到极处时该怎么吃才能活。于是只见飞燕面对山珍海味毫不动筷，反而找到桌边最不起眼的一个碗，捧起来小口小口啜饮里面的粥。

“……”灵蛇对此感到不解和不快，毕竟这些吃食都是他用轻功飞奔到就近的城镇，威逼厨师立刻下厨给他现做出来的，再特地拿回来就为了给飞燕，结果飞燕反而还在吃那碗无味的粥？那他辛辛苦苦跑的来回算什么？

思及此处，他又不禁开始想起，为什么会对飞燕没来由地有一种熟悉之感。此前他从未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，说人未免偏颇，倒不如说灵物或是妖物，而飞燕是第一个除他之外的非人，这或许会带来同类的某种惺惺相惜，却还是难以解释灵蛇心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感，抽丝般细细地带出点滴不安，就好像他有过什么陈年旧伤，而飞燕是其中的关键——如今遇到飞燕，竟让他有了种像是失而复得一样的复杂感觉，可直到这之前，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失去过什么。

灵蛇这么想着，那边飞燕却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碗粥，气色恢复了不少，正在开始拨动那些菜肴，吃得津津有味。看来他还是没辜负本尊苦心的，灵蛇这么想着，面色上也放松了一点。

待吃饱喝足，晚间再运功，便顺利了不少。一炷香过，灵蛇收力，运气，撤回双手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这种传功很耗元神，加上他连日都只是斜靠床沿休息，这么折腾下来，难免疲累。他正待起身，忽然一只小手摸上来，拉住他的袖子。灵蛇低头一看，却是飞燕正在努力伸长手臂，攥着一块巾子，想要给他擦去额头的汗。

灵蛇一愣，下意识地撤开，一时之间，和飞燕大眼瞪小眼，面面相觑。“……不要随便碰触本尊。”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，抽走了巾子，只留下飞燕一脸失望和不解。